孩子向前冲(第二部分)

    “哼，我敢说要是他们和我的年龄相当，谁要不服气的来个2000米赛跑，我一定会超过他们很远的。”言语中透着坚忍和忿忿不平。

    “这是好事，在一定程度上能激发你的斗志。”我用劝慰的语气对儿子说。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体育成绩落分正如塞翁失马。

    还在刚读初中时，他从胡老师的谆谆教诲中就已经知道：社会阅历浅、理解能力和分析能力不够，将影响语文的考试成绩。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作文始终充满着他这个年龄的天真烂漫而不尽人意。所以他立志博览群书，补充这方面的不足，但还是因为年龄小，自制能力差而顾此失彼。

    从一个游戏机上我得到了启发，那清脆的语音提示让我突发奇想。知道王京的贪玩和把握自己的能力有限，又远离父母，“要是有一台在王京犯错误或者学习出现偏差时，能及时提醒的智能机器人就好了。”我对妻子唠叨着。

    “又别出心裁了，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她抢白着我。

    “我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以后只要王京每次犯错误或学习出现偏差都要送他一份小礼物，以表示我的存在和教诲。”

    在送他一串精美的钥匙链之后，儿子掂出了它的分量。当几条连在一起时带在身上，可以从腰间垂到地面。同学们不知缘由地评论着，而每次品评就等于提醒着王京，反刍着逝去的无知，提醒自己的不足，他的自制能力也在这一次一次的反省中提高了。 　　

    看着临考的儿子，我提醒着他：“用不了几天就中考了。你要记住：你努力做了不一定成功；但如果你不做就一定不会成功。你付出了，才无愧于自己！”我掏出笔，在他的日记本扉页上写下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几个字，让理想与现实中的英雄激励他，鼓舞他，把珍藏的最美好的少年梦化作一道人生最亮丽的风景。

    多年养成的习惯，每个月的理发、洗澡都要爸爸陪同，剪指甲也成了父子见面的必修课。我们喜欢将这些保持下去，这是一种感情的交流，孩子一次次感到关怀和温暖，一次次找回热情和执著。

    有人说培养孩子独立生活的能力要从小事做起，生活中事无巨细都可以作为训练的素材。我并不这样认为。对孩子的关心照顾，既是亲情的体现，也是交流的窗口。我得意于这个敞开的窗口，透过它，视野更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三年的初中生活，看到他内心深处的需要和慰藉。

    父母和子女之间交流的渠道是很多的。偶尔每科成绩不理想，及时送上几本相应的课外辅导书，王京会爱不释手，产生主动学习的欲望，学习和记忆的效果也事半功倍。

    音乐陶冶人的情操，因为曲调和节奏反映了性格的真相。不同的音乐可以激起人不同的感受，达到不同教育效果。今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的孩子是伴着电视歌曲长大的，很大程度上音乐在改变着他们的个性，甚者更进一步塑造他们的人格。合适的音乐教育，在孩子的每个生长阶段如雨露滋润，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对孩子的成长意义深远。

    我曾有缘看过细心的学生收集的几十位中学生写下的心理活动档案笔记本。

    档案中纪录每个学生的住址、电话、性格以及最喜欢的人、职业、歌曲、颜色、服装、食物、最崇拜的伟人、歌星、最后悔或最难忘的事、最恨的人、最高兴的事、喜好的格言等等。字里行间透露出孩子们的人格、思想和对未来的追求。其实如果做家长的能适时分析正确引导，每个孩子将来都会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但遗憾的是许很多父母无法了解或者忽视了这个秘密，不能和孩子沟通，更谈不上正确引导，使孩子在成长的关键时期错失了机会，一生再也难以弥补。

    惆怅之余，想想面临中考的王京，灵机一动，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我送了他一个随身听。

    廉价的卡式随身听反复播放着屠洪刚的《霸王别姬》：“我站在猎猎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慷慨激昂的歌词，抹去了尘封的历史。“这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西楚霸王项羽……”我说，他点点头。像很多孩子一样，他崇拜英雄，尽管是重复的故事，他还是专注地听着。

    “公元前207年项羽率兵救援被秦军围困在巨鹿的起义军，由于敌我双方兵力悬殊，项羽毅然命令士兵砸破锅，凿沉船，只带三天口粮，誓与秦军决一死战。在巨鹿，项羽军九战九捷，大败秦军……”

    他受到英雄的感染，眸子里充满了自信。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他感慨地背诵着蒲松龄失意时写的自勉联，仿佛看到作者把逆境变成机会，从厄运中解脱出来，最终完成了传世名著——《聊斋志异》。

    奥斯特洛夫斯基曾经说过：“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上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一帆风顺长大的孩子，很难创造出生命的辉煌。

    回家周，当王京看着和他同龄的同学骑车从门前经过，心里很是羡慕。暑假的一天，对我说：“爸爸，教我骑自行车吧！”

    我把自行车推到了街上，告诉他先学会推车、遛车。要领是“目视前方，双手把稳车身，身子稍向右倾斜。”我边说边给他示范。他认真地看着，跃跃欲试。遛了一个来回，抢过自行车，刚踏上脚蹬子，车子向右倒去，摔了一跤。 　　

烈日当头，连一丝风都没有，天气闷热极了。小村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小王京热得汗流浃背，手甩着头上的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爸爸，去给我买创可贴就行了。我自己包扎。”说完又骑上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当我把创可贴递给他，准备用双氧水给他清洗、杀菌时，他已经把几块创可贴粘在了伤口上。我知道拗不过他，也只好作罢。以至于到现在膝盖处的表皮下面还保留了一个沙粒，作为那时的纪念。

    “非学会了不可。”汗不停地从脸上往下流，摔了一跤又一跤……“终于学会了！”他高兴极了，在大街上就喊了起来，然后一直骑到院子里，朝着正在做饭的妈妈喊道：“我会骑自行车啦！”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既心疼又兴奋。

    “爸爸，我会骑自行车啦！”他的神情带着骄傲。

    我故意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是吗？你没学会！你忘了，会的概念是什么？”

    “啊！对了，爸爸，我还没有学会呢。”他知道我话的含义，马上改口道。

    在王京的概念里，学习要做到“滚瓜烂熟”才叫会。

    为“滚瓜烂熟”我们打了一个比喻。一个小学生刚学会背乘法口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他说我已经会背了，但如果从后往前背就难为他了。比喻虽不恰当，但这是每个孩子曾有过的体验。我用这个例子告诉儿子记忆的结构。学习中我们把瞬时记忆化成短时记忆，再变成长时记忆，这样才能把学过的内容永远地保存在头脑中。

      他在日记中写道：“强者是在逆境中磨炼出来的，虽然我的体育成绩几乎是空白，但我有一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在中考的数理化英语中拿回高分，让不好的体育成绩变成我最大的财富，因为我相信我有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斗志和向着目标不屈不挠奋斗的精神。”

    人是需要精神的！

    英雄主义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的，因为它是人生的钙质。

    ——鲁稚 　　

　    中考后的一个下午，胡永华老师迈着急匆匆的步子，手里攥着一张纸，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现在告诉同学们中考成绩，今年昌黎一中招收高一新生的公助线为607分，咱们班十名同学被该校录取：魏云635分，罗小宝630……”

轻轻的唏嘘声，啧啧的赞叹声，附和着喃喃的自语声，王京608分。

中考成绩出来了，王京608分，比重点高中录取线仅仅高出一分！

    我的心猛地一撞，像是一滴温暖而明亮的水珠，滴在我内心的湖面上，溅起一层层涟漪，恰似一个梦，不停地向四周扩散……“太幸运了，比分数线多一分。”儿子对我回眸一笑，打着胜利的手势。

    也许信心和勇气使王京多考了1分，这意义是深远的。这1分不只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省了5000元的借读费，更重要的是让他尝到了成功的滋味。同学、老师、社会、家庭，四面八方的赞誉，强化了他“我能行”的信念，这无疑是一份巨大的无限高贵的礼品。

    如果少考了1分，“我不行”这三个字顺口就出来了。这种对自己的没有信心，会使他变得胆小懦弱，更经不起风雨。

    被这1分左右的“我能行”与“我不行”，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有着本质的不同。“我能行”是成功者必备的心理素质，“我不行”则是失败者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失去了成功的重要支柱——自信心。

    什么是自信？自信就是自己相信自己的愿望或理想一定会实现。这是一种心理状态，通俗地说，自信就是自己相信自己，自己对自己充满信心。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项事业都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只有自信，人们才会满怀希望地去追求，充满激情地去奋斗。

    坚强意志的前提是有志。早在王京上小学时就立志有一天去清华读书，去做电视剧中青史流芳的“状元”。他知道清华的每一位学子几乎都是“状元”。这个“志”让他矢志不渝 。

    当初中的“最高境界”——科学家，在他心目中如日月昭昭时，他就立下了宏愿，明确了奋斗目标，抄录了汉代光武帝刘秀说过的“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

    人是有理想的，要实现理想，就要不断地奋斗，不断地克服困难。所谓好事多磨，狭路相逢勇者胜。不仅仅在学习上，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可能有平坦的道路可走，都不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

    也许他逐渐学会求知，这种学会求知，已远远超越了从学校教科书和老师课堂讲授中汲取知识，而是包括个体社会化过程中了解各种社会关系，学会遵守社会行为规范，形成科学的世界观，用脑用心看书、写字、听讲，而不是用眼睛、手和耳朵。真正意义上学会求知，就是要掌握终身不断学习的工具，学会掌握应用知识于实践的手段。学会求知，就是要有强烈的学习动机，有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有举一反三的能力，这样才能提高效率。

    呵呵，王京这小子，真还有点运气。不能不承认，运气也是人生一个重要的东西。

    ——鲁稚

    中考时，被闪一下腰，说不定有好处，到了高中，孩子可能变得谦虚谨慎，因为活生生的事实教育人嘛。一个人的成长，肯定有波澜起伏。中考领先者，不一定高考、考硕、考博都领先。作为家长，与其斤斤计较于孩子当前一城一地的得失，不如冷静地分析一下子女的潜力，掂量掂量他们的后劲再说。

    ——莫沫 　　

    学会求知要求我们不拘一格， 从书本中学，从老师身上学，从社会中学，从同学身上学，从玩中学。

    在田野里，王京学会了《敕勒歌》，明白了“一岁一枯荣”和”锄禾日当午”；在河边的树下，王京学会了《咏鹅》、《咏柳》，演绎了“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的玩相……现在他又在家乡的沙滩上，一本正经地分析沿海公路的经济价值了。 　　

    造物主赐予家乡海岸奇特的风光，它不像相距只有几十华里的北戴河海滨那样有峰峦和礁石。在这里几乎连一粒石子都找不到，那在碧波万顷烟涛浩淼的渤海中打磨得恰到好处的金沙，铺满了海底海岸，积成了山，砌成了连绵起伏的一道道新月形的沙丘，紧贴潮间带蜿蜒上百里。一身轻松的王京，今天重新踏上这片沙海，顿觉心旷神怡，风景这边独好。

    还在王京小时候，每逢驻足领略这只有在西北戈壁才能领略到的沙漠风光，他总是因好奇而情不自禁地仰头问：“爸爸，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干净的沙子？这些沙子是从哪里来的？”而每次往返他都会贪婪地把衣兜装满沙子带回家里，又贪得无厌地央求爷爷赶着牛车，为他在小院子里铺一个能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能翻跟头和玩耍的柔软的沙地。这奢侈曾经吸引来很多伙伴，这一天也就是他们独享的节日。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了这沙子包括这几十米的沙山，原本是被海浪推到海边，再由风刮到岸上来的。现在，他所学的知识已经解答了他对大自然的不惑，思绪变得更加辽阔。

    洁净的海水，金色的沙丘，为防风固沙而植的槐林，构成了美妙绝伦的天然画卷。哥哥牵着小弟站在沙山上指手画脚地讲着，我则成了忠实的听众，为他捧场。

    岸滩上洒满了金黄色的沙子，转眼回望，悠远的林海显示着原始荒漠的韵调。掩映在密林深处直通北戴河海滨的水泥路上，隐隐约约传来汽车驰过的声音。这声音让我突发奇想，指着沿海公路的方向说：“那条路修得不科学。”给王京出了一道思考题。多少年来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在玩中锻炼他的思维能力，他总是乐得找寻答案。

    “爸爸，不要告诉我们，让我们自己想想。”小儿子在一旁喊着，怕我过早地说出因为所以来。

    他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喃喃着：“路基太低？”

    “不是。”

    “路面稍窄？”

    “不是。”

    “……”他边说边否定着自己。

    “想，仔细想，这是一条沿海公路，现在是经济时代。”我提示着。

    “你先别说，让我仔细想想。”他示意阻止我的继续。

    弟弟看着哥哥苦思冥想的样子，等不及了，便窜到我身上，凑到耳边轻声地说：“快告诉我吧！不然我们就不和你玩了。”

    “小赖皮，吓死我了！”说完我故意翻着白眼，倒在沙地上。

    “威胁我。”小儿子顺势骑在我的身上拧我的鼻子。王京哈哈大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又能骑大马喽！”说完一屁股坐在我的身上。

    我“不堪重负”，喘着粗气喊着：“投降，投降……”直到答应做他们的坐骑，余兴未尽的游戏才告一段落。

    我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接着前面的问题问躺在沙子上的王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一骨碌爬起来，用乞求的口气说：“再提示一次。”

    “旅游。”我顺口吐出两个字。

    他听完思忖一下，眼睛一亮。

他莞尔一笑，随即脸上又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手背在身后，俨然一个古装戏里的老学究：“真是遗憾哪，旅游业已逐渐成了我们县的支柱产业，站在这个角度，那条路修得应该离海边再近些，让过往的商旅都能听见海的声音，看见海的壮阔，闻到海的味道，那样我们这儿才能吸引他们。”

    说完他用眼睛直视着我，等待我的打分。 　　

　　　“算你蒙对了。”

    “啥叫蒙呀！那条通往海边浴场的路修得也不科学。”

    “你说因为什么？” 　　

    小儿子受到了感染，在一旁的沙滩上翻了个跟头，起来拍着小手起哄：“爸爸，哥哥考你了，输了打屁股。”

    “那浴场路本来隐蔽在槐林里，通往海边的那一段处理得不好，给人的感觉到海边是渐进式的，如果换一种方式修这条路会更增加和突出自然风景。”我看着王京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又说：“如果这条路稍偏几十米，利用上海边那个沙丘……”

    “对了，”王京抢过了话题：“如果这条路顺地势一直修到海边，猛然之间，站在高处映入眼帘的是碧波万顷的大海，跟海有宽距离的感觉，他们会情不自禁地吟咏出‘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的词句，回味魏武挥鞭的千古绝唱。游客们定会流连忘返，即兴式地说着下次什么时间再来。”就像广告心理学的记忆过程一样，刺激能强化记忆效果。其实有些发达国家的学校经常带领学生到户外上课，让学生到大自然中寻找启示和体验生活，这是有一定道理的。

    “爸爸，哥哥，快来呀！”听到喊声，王京飞也似地朝弟弟追了过去。刚好潮退了，沙滩上爬着几只寄居蟹、海星……王京牵着小弟弟，赤着双脚，追着微带海腥味的海风，在柔软的海滩上奔跑。我知道等溅起的海水湿透了全身，他们会猛地扑进海水里，痛快淋漓地洗个澡。这时我的心也被大海拴住了。

    也不知几点了。我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大声喊着：“回家吧?”

    “哎。”两个儿子异口同声回应着。

    这时一阵阵凉风吹过来，大海慢慢地躁动起来了，仿佛在告诉我们：“涨潮了”。方便袋里已装满了战利品。“再捉些。”他们嘴里喃喃着，因为他们知道此时在浅水处或海滩薄的沙子下面潜伏的贝类、蟹类，会悄悄地爬出来，等着潮水的爱抚。

    “涨潮了！”我督促着。我们往回走去。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串脚印，蓦然间感觉它们化作一个个生命的着力点，时间将它变成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在这路上，刻记着生命的每一个历程，每一份价值。

    多么激动人心的细节啊！“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有道理。王京和父亲对细节的重视，值得琢磨。我周围的家长们是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浮躁啊，心慌意乱啊，满世界跑着跳着追求幸福啊……反而忽略了同子女一起品尝生活小事里的甘甜。不划算。

    ——莫沫 　　

    人天生就有一种挑战意识，在孩子体能不支，或者学业繁重的情况下，你能对他说一句“这是魔鬼训练”，他会很爱听。因为一方面他们年轻，争强好胜，另一方面，这是对他们的付出的肯定。因此，这句话在给了他们抚慰的同时，还让他有了一种超越自我的感受，这感受后面是隐隐的自豪，支撑他们坚持下去。

    升入高中，王京只有12岁。按惯例，昌黎一中新生入学要进行军训。在如火的骄阳下，

　　每天的队列练习令很多学生难以忍受。班主任吴丽华老师担心王京身体吃不消，悄悄向负责军训的军官说情：“王京太小，恐怕坚持不下来，可不可以不参加军训？”一些不认识王京的同学以为，如果全班有一个淘汰下来学生，那只能是王京。然而，同学们一个一个的被淘汰下来了，王京依然精神十足地站立在队列里。

    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等待着，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终于我盼来了这一天。走进昌黎一中，首先是一个星期的军训。吴老师简短地告诉我们：军训的目的是让我们这些“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接受吃苦锻炼，让我们懂得在任何环境下，学会自己生存，自觉地把困难和艰苦看成是对自己的磨练。

    “立正”

    “稍息”

    “向右看齐”

    ……

    随着一串串威严的口令，同学们在炎炎的烈日下煎熬着，机械地做着各种动作。知了拼命“热啊热啊”地叫着。汗水如雨，口干舌燥，两脚发软，每个同学都在心里鼓励自己，咬着牙，苦苦支撑，等待着从教官嘴里蹦出“休息”两个字。

    不久，队列中有人坚持不住了，晕倒了。晕倒者被扶出队列，淘汰了下去，余下的同学，仍在继续进行严格的训练。看着教官脸上的熟视无睹，“啊，这才是真正的魔鬼训练，也是一场真正的享受，我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我来了精神，望了望树下被淘汰的休息者，偷眼看了看队列中的同学，哼，咱们试试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军训生活虽然艰苦，但我有信心和目标。虽然我年龄小，但我不能拿它做任何理由。我是一个农村孩子，有吃苦耐劳的本质，这是我的优势。我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利用这个机会，超负荷地锻炼。因为只有人的各种机能超负荷才会有进步。清华有这样一个口号：要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我要为祖国健康工作60年70年。身体是首要条件，生命首先要不息，战斗才能够不止。军训不仅锻炼了我的体质，更锻炼了意志。下次再爬碣石山的时候，我肯定比爸爸先登顶。

    带着小县城第一中学几百名公助生倒数第二名的成绩，王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高一学习生活。面对现实，他冷静地思考着，审视着自己手中的砝码，除了年龄小的优势，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怎样面对学习上的激烈竞争？

    他茫然了，不知所措地问着：“爸爸，学习上怎样才能一点一点地缩小与同学的差距，甚至超出比我强的同学？”

    听到这我心里一阵高兴，从话语里，我感到了他正在慢慢成熟，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

    其实他提出的问题也正是我苦思冥想多日的难题：“首先要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不浮不躁，然后发挥自己‘快’的优势，提高学习效率，赢得宝贵时间。有了足够的时间，就能掌握和积累更多的知识，还能保证充足的休息，这一点是不应该忽视的，因为在学习上最忌消耗，休息不好，就会影响第二天的学习状态和效果。”

    “另外，还要充分地利用老师这个资源，学会挖老师的潜力。”

    他点着头，眸里满是清纯与会意。

    其实，人的每一段成长，都难免会经历挫折，每一段成长都会有失意的时候。

    他在日记中写道：

    我知道我的年华属于花季，我的高中生活属于花开的时代，对于理想我不懈地追求，心随着希望在动，从来没有忘记过对自己的承诺。我相信花开的梦想不会遥远。我知道自信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应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

　　　现代心理学、逻辑学、生物学、人类学均证明人存在巨大的潜力。早期学者认为，一个正常人只运用了自身潜力的一半，后来的研究又发现，一个正常的人只运用了自身潜藏能力的10％。近代比较权威的看法是：正常人只运用了自身潜力的2％-5％之间，也就是说最成功的人，也只运用了自身潜力的5％，最失败的人，只要正常，也运用了自身潜力的2％。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会超过3％。总之，随着科学的深入发展，发现人的潜力也就越巨大，我们所能运用的部分就减少。前苏联学者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一个正常人如果发挥了自身潜能的一半，那么，他将掌握40多种外语，学完几十门大学的课程，把叠起来的全苏百科全书背得滚瓜烂熟。既然我们每个人都有如此巨大的潜力，那么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必将有所作为呢？

    看着这并不绢秀但很工整的字体，我知道这是他暑假练字的收获，为了在将来的考试中，卷面不丢分，也难为他了。最使人激动的是，先天赋予他的个性得到了后天的塑造，而更具魅力。

    “爸，下次再来学校，螃蟹或别的海味多带些，少了我们宿舍的同学不够分。”

    “孩子成长了。”我惊喜中带着感叹。在这摇曳多姿的季节，他开始用自己的思维方式看问题了。

    虽然，初进昌黎一中成绩排第几百名，但我知道他有很健康的心理素质，有值得骄傲的身体素质，有动画片中推崇的现代超人具备的能力：熊的力量，狼的耳朵，豹的速度，鹰的眼睛，成长中他明白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从中参透了路在脚下的含义。

    他日记中还有这样一段：你现在没有任何理由或借口，可以使自己得到些许的放松，你的意志要坚强起来，不能允许自己有些许停滞。别人都在毫无顾忌地狂奔，你也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达到终点时，那时的鲜花与掌声才是最迷人的。

    耳闻目睹中，我听到了他发愤图强的呼喊，看到了他勤奋刻苦的情景，我知道王京好的成绩指日可待。

    欣喜中伴着伤感，蓦然回首，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令人魂牵梦萦的往事历历重现在眼前，并肩走过的风雨历程中，王京在诠释着自己的花季年华，斑驳的记忆中，似乎听到了他和村里同龄小伙伴玩耍的欢声笑语……

    “爸爸，咱们去书店。”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爸爸不能帮你买课外书了。”

    “为什么？”他不知缘由，急得几乎跳了起来。

听完我的解释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行，不瞒您说，我已经自己挑选了好几本了。”

    “好啊！我终于解放了，一条小狗终于成人了。”说完我故意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

    他从话语中听出了爸爸对他的怜爱：“臭爸爸，不跟你好了。”他说着伸手夺过我手中的兜子：“这次给我带来什么好吃的东西？”

     另一只手送上了一小纸包“花籽”。

    “什么花籽？”我边问着边拿出一袋他爱吃的海味做等价交换。

    “学校里还有很多很多品种的花，有的果实还没成熟，有的只能用钎插法繁殖，回家周我再带回家吧！”他朝我笑了一下，脸上是那么灿烂。

    “臭小子，可别再害我了！”

    “这是榕树花籽。”他故意提高了嗓门，然后又笑说：“讲讲今年怎么样？”

    我知道他要听什么。三年前小王京不知从哪弄来的曼陀罗花籽，说是李时珍做麻沸散用的，小心翼翼地种到院子里。生怕长不出来还细心地量了种子的直径，埋上了适宜厚度的细沙，精心侍弄。没想到，没等开花，枝叶里就冒出臭不可闻的气味。为了把它请出院子，我对王京还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才移栽至屋后。一年以后房前房后成了这种植物的温床，到处长满了曼陀罗。 　　

    这种植物能分泌一种“他感”的物质，通过根条渗入泥土。“他感”会对其他植物产生抑制作用，使“土著生物”纷纷凋零，甚至灭绝。在生物学上这就是可怕的“生物入侵”。它的疯长让我经常拿着镰刀做清理工作，那散发出来的有毒的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使我苦不堪言。每每说到这儿，他都会为他的无意中的恶作剧笑得前仰后合。

    “爸爸，今年这曼陀罗长势如何？”他急巴巴地问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样子。 　　

    “臭小子别得意了，这种花出现在金庸的《射雕英雄传》里，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哇！”他睁大了眼睛。

    “亏你还是个金庸迷。”这种花毒性很大，不慎跌落花丛，时间一长可致人昏迷。”

    “是吗？”

    “我也是刚知道的。你知道微甘菊吗？”

    “知道，它已经登陆中国，让植物学家大为惊慌。它的入侵使许多本土物种遭到了绝种的厄运，自然界物种的多样性遭到了严重破坏

    “那曼陀罗该不会像微甘菊一样还没有天敌吧？”

    王京看着我问道，脸上现出忧虑的表情。

    “有了。是一种虫子。”

    “什么样的虫子？它的体内一定积累了很多毒素。它的毒性是不是很大？下次来一定捉几只带给我。”

    “行。”

    又是对意志力的锻造。多棒！意志力是人的精、气、神！“人无压力轻飘飘”，“飘人”除了随波逐流，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创意呢？

     建议中国教育机构将“如何锤炼学生意志”当成专门课题来研究。我曾经采访过好多未成年人犯罪事件，我发现，“意志薄弱”就是肇事的祸根。

    ——莫沫 　　

    孩子长这么大没挨过我一顿骂，更没落下过一个“强权”的巴掌，我管教他的最好方法是“上课”和真正的跟他开玩笑。上课是在严肃的“课堂”上，玩笑则在我们的“愚人节”。节日里，我们父子尽情地装疯卖傻，儿子会把心中的秘密以及所犯的错误告诉我。我则把一堆“玩笑”送给他，玩笑中既了解了他，又“斥责”了他，我们父子的感情不但没有危机，反而更牢固，不知不觉中达到了我的目的。 　　

    多年的默契，王京能从我的声音里判断出我后面的话是玩笑，还是正儿八经的“上课”。

    “你已经长大了。玩就玩个痛快，学就学个扎实，这是咱们的宗旨。你考入一中曾得到过许多荣誉，很长时间家人为你自豪。我们每天在喊‘报效祖国，振兴中华，肩负起21世纪的重任’，这需要一种能力。我也曾点燃过自己理想的火花，可到头来还是回家成了一个农民。

     而我每天的价值体现是用铁锹翻一亩地，多么可悲呀！看得出来你所在的学校有很好的学习氛围，在这里，同学们都争先恐后，你追我赶，就如在江中百舸争流，竞争向前，谁都不甘落后，为的就是做最强者。但有一点不能忽视无论做什么都要讲究方法，方法得体才能事倍功半。初中的计划目标已经实现，你品尝了勉强进入一中的滋味。高中的目标计划那就是清华吧？”

    “是的，爸爸。”他耸了耸肩，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自信。

    “虽然目标高，但还是那句话，‘目标没实现就得重来’。哪怕三年以后，再重新坐在高一的教室里，又能如何呢？有一首歌中唱道：‘我那万丈雄心从来没消失过。只是时光逝去依然执著’。这句话让我激动、振奋，那么你的感觉呢?”

    “我那万丈雄心从来没消失过，只是时光逝去依然执著。”他喃喃着，看着我：“我回宿舍把它抄在本子上。爸爸，现在想起来也应该定个目标了，你给我定吧!”

    此时我发现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少了些许幼稚与莽撞。“尽管你的成绩并不是很耀眼，但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我要从心理上给你一个正确的评估，找到自己在年级的一个准确定位，确立一个通过努力能够实现的目标。让你找到自信，体会进步，让你有追星般的热情，从而能拥有一个良好的心情。”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高兴，郑重地说：“我想过了，高一课程结束，考试成绩进入全校前100名，高二50名，到高三前几名。我了解你，你有‘快’的能力，潜力还很大，所以这样定了。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进入清华。就把这高中三年当做走长征，现在你刚抬起了脚。”

    “刚上初中的时候，你就让我走长征，现在又让我走。什么长征是播种机，长征是宣传队……”他装出一副调皮的样子，嘴里嘟囔着诡秘地看了我一眼，偷偷地笑着。

    “臭小子，你挖苦我！你跟我玩了三年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怎么讲？”他伸着脖子踮起脚，公鸡打架似的把嘴贴到我的脸上。

    “当时，你听我说昌黎一中在你们学校招200名公助生，你就以这200名为己任，成绩排在200名左右。后来我听说只招100名公助生，你就在100名左右徘徊。”听到这，他插嘴：“再后来，你骗我说只招50名。”他跳了起来嗔怪着，嘴里嘟囔着：“臭爸爸！”

    我感觉到了这气氛，抓住机会，又诙谐地说：“不管如何这个‘骗’好生了得，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因为你是那只小学课本中三心二意钓鱼的小懒猫，到了中考才想起临阵磨爪，你那磨得并不太锋利而且鲜血淋漓的爪子险些让老鼠跑掉。你弄得我胆战心惊，身心受到了巨大伤害，险些让我为你付5000元借读费。”

    他刚才还笑眯眯地听着我对他充满爱意的数落，听到这儿，脸上故作不高兴的样子，低着头：“那你就当我没考上一中，给我5000块钱。”话音没落，手一下伸进我的衣兜：“抢劫了！”我喊起来。 　　

    在父亲的词典里，臭小子，臭无赖，大头儿子等外号代表着玩笑和怜爱，是爱的释放。

    每当出现了这些字眼，孩子们就知道后边是“愚人节”，也知道在父母的拥抱微笑和夸奖中改正自己的错误。

    在很多情况下，父母为纠正孩子的错误都会采取斥责的方法。但很多父母不知道，适当的斥责和激烈的长篇教训之间的差别。激烈的长篇教训会伤害孩子的自尊心，孩子也不一定听进去。

    还在儿子小时候，我就对他们的小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对孩子的优点大力表扬和鼓励。这是很有效的策略，孩子感觉到了这种亲情，情愿做你的“尾巴”和“影子”。他们希望跟你在一起，愿意与你交谈，你会很容易地从他们身上看出问题。

    他们很高兴时不时地过这西方人津津乐道的节日，把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用各种方式倾倒出来，送给父母品尝。节日里的父母咀嚼着、收获着，并化作谆谆的教诲，也倾注在孩子的玩笑中，刻在他们的脑子里，作为“愚人节”的礼物。

    “妈妈。”屋子里多了落汤鸡似的王京。

    “下这么大的雨，这么远的路，为什么不坐汽车回家？”妻子手忙脚乱边找衣服边责怪着我：“给儿子淋出病来，我可不让你。”

    “是他要感受雨中的滋味。”我抢白着：“本来是顶着雨出的校门，避会儿雨再走也不迟呀！非要往雨里钻，”说完了看一下儿子，又添一个：“臭小子”。

    他知道自己理亏，装作没事人一样。

    “妈妈，我已经会自己洗衣服了。而且今天的饭我来做。”换完衣服的王京跃跃欲试。

    “妈妈，我要吃鸡肉。”小儿王凡眨着两只大眼睛，脸上现出调皮的模样。

    “鸡太小了，等养大了再吃。”

“臭二驴，打你的屁股。”王京做着手势，向前迈了一步。弟弟顺势猛地一蹦一跳，爬在哥哥的怀里问：“想我了吗？”

    嘻嘻，哈哈……

    “你给我带来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吗？”

    “变形金刚。”

    “太好了，谢谢哥哥。”

    ……

    “这是儿子的作文。”妻子翻看着散在桌上的书本说。

    “让我看看吧！”我故意用祈求的目光对着王京。

    “臭爸爸。”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担心我了，往后不要每个星期日总到学校看我。从咱们家到县城几十公里的路太辛苦了。看你的头发又少了。”儿子盯着我说，眼里满是歉意和感激。

    我知道他说的“担心”是指学习情况让我不放心，所以我避开它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反正我也有别的事情来县城，挨到星期日，顺便看看你。”我编着理由，心里想：“我只要到学校来，就是什么话都不讲，也等于是对你的鼓励。”。

    转眼王京读了半年高中放寒假了，它带回了自己艰辛努力的收获：半年时间成绩由第300名提高到125名。虽然儿子表面上故作矜持，但我知道他和我们一样心花怒放。

    幽默感是家庭中的负氧粒子。幽默的人是有教养的人。听说美国人民当年给总统尼克松提意见时，就痛斥他缺乏幽默感。其实，幽默的家长比较容易同子女沟通。用智慧化解尴尬，用智慧教孩子读懂小事件背后的大道理，乃至善至美的境界

    ——莫沫 　　

　　　人类与自然世界愈来愈疏远，受害最深的总是儿童。农村孩子生活在大自然中，借助观察动、植物的生态，塑造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性格。这个广阔的世界里能产生源源不断的新奇事物，将他的兴趣深深吸引，从而给他一个丰富的心，让他利用他的想象力，创造一个奇妙的未来。

    王京煞有介事地摸着弟弟的头，扫视了我们一眼：“我从学校给弟弟带来了又一个礼物。”说完迫不及待地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纸片，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读起来：

    《清平乐·村居》

    辛弃疾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哇！”弟弟听后大叫一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扑到哥哥身上：“坏哥哥，说我是无赖。”

    “我没说呀！”

    “说了。”

    内战又爆发了，哥俩吵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输，最后还是妈妈出面调停：“又让你爸爸看表演了！”

    “斗鸡开始了。”我故意喊道。

    “好哇，又在看我们的热闹。”哥俩这时又形成了统一战线，双双跑过来向我发起了进攻。

    战争结束了，屋子里又恢复了暂时的安静，一家人沉浸在家的温馨暖意里。“俗话说‘一个槽拴不了两只公鸡’”。我故意把“俩叫驴”说成了“两只公鸡”，哥俩还是听出了我话里的含沙射影，不约而同送我一句：“臭爸爸。”

    “上课了！”王京拿起作业朝弟弟喊了一声，走到外屋忙他的了。“有自制能力了。”我送上一个鼓励。

    弟弟拿起书本追了过去，马上又停住脚，朝我吐了吐舌头，诡秘地一笑：“一屋一个，互不干扰。”

    门前的小河静静地流着，屋后柳树上的蝉鸣，不觉烦躁，反而更增添了一份静谧。远离喧嚣的小村，夏日好美，好静，好悠然。

    “爸爸。”写完作业的王京走进了屋子，王凡也早凑了过来。“听妈妈说你新辟了一个虾池，还养了河豚鱼。河豚鱼是什么样的？肯定好吃。”王京问。

    弟弟乜斜了哥哥一眼：“大吃包，都快上大学了还这么馋。”

    此时，王京才不理会弟弟怎么说呢！从兜里掏出一个皱褶的纸片递给我

    《惠崇春江晚景》

    苏轼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臭小子，不失时机，每逢我干什么，你总是送我一首相关的小诗，今天又拿这首诗讨好我，你是有备而来，是不是想吃河豚鱼啦？

    “不是。”

    他莞尔一笑诡辩着：“因为你养这鱼，我才送诗给你，我听说这鱼毒性很大，但味道鲜美，据说苏东坡因吃它险些中毒而死呢。我知道这种鱼你一定吃过多次了，让我也体验一下。”

    “让我猜着了吧！”

    “爸爸先讲一讲河豚鱼。”

    我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把诗送到小儿手里。

    这之前，我知道王京准来这一手让我讲，所以对这方面的知识特别留意。

    “河豚鱼种类很多，如红鳍、黄鳍、假镜等，它们生活在沿岸浅海，少数种类能溯河生活，肉味鲜美，但其内脏、生殖腺、血液等均有毒，食用时必须先清除内脏，剥去皮肤再将肉中血浸洗干净。《惠崇春江晚景》是诗人看到惠崇和尚的画所做，虽然那幅画已经失传，但诗中表露这河豚鱼一定是淡水河豚。”

    “有竹子和桃树、蒌蒿和芦芽四种植物。”小儿王凡插话，炫耀地看了哥哥一眼，好像在说：“我厉害吧！”

    我爱怜地摸了下他的头，算是送上一个鼓励：“这种鱼毒性特别大，其微量可置人于死地。不过极微量的河豚鱼毒却有使人发热和兴奋的快感。据说在西部非洲的海地，土著巫师用河豚鱼毒制造出来的迷药害人，它们在掌握剂量方面是‘行家里手’曾经制造过著名的‘还魂尸’。在盛行吃河豚鱼的日本，还有因吃河豚中毒‘死亡’后埋葬又苏醒的实例。 　　

“清明时节在长江中下游一带民间自古就有‘冒死吃河豚’的习惯，这种美味佳肴使当地人乐此不疲。但《国家水产品保护法》已明令严禁这种鱼流入市场，所以我们养的这种鱼销路只能依赖于日本和韩国市场。虽然从河豚鱼毒液中提炼毒素和河豚酸，可以治疗小儿麻痹、痉挛、惊风、癌等，但我国的提毒技术落后，所以我很被动。这几年一些国家利用科技优势，以保护环境和人类健康为由筑起了绿色堡垒高墙。

这种以抬高门槛做挡箭牌的变相贸易保护使我们养殖户受了很多窝囊气。加上一些不负责的媒体还在鱼的初养阶段就把如产量 、规格等商业机密公诸于世……”

    我越说越激动：“哎，谁让我们是发展中国家？实现了中华民族的复兴，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爸你不要生气了，我什么都懂了。”王京看出了我的激动和愤怒，安慰我说。

    “爸爸，我和哥哥一定要好好学习！”小儿王凡似懂非懂地听着。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学着哥哥的样子也在安慰我。

    望着一双聪明可爱的儿子，我心里略感欣慰。

    “好了，咱们不谈论这个了。”说着我站了起来。

    王凡早已打开冰箱门：“哥哥快看，一会叫咱妈给你炖着吃。”他讨好哥哥地说：“这还有一条没剥皮的，是样品，你看看。”

    “真漂亮？”王京顺手把鱼拿了出来。

    “馋了吧？”弟弟歪着头问哥哥。

    “馋。”王京并不隐瞒，平静地说：“今天的鱼我来炖，也让你看看你哥哥的手艺。”

    说完挽起了袖子，跃跃欲试，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地问：“爸爸，这鱼没毒吧？”

    “怎么了，不敢吃？”我将了他一军。

    “还有我不敢吃的东西吗？”他反问着我，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又说：“也许有一天它成了保护动物，那时想吃就晚了，

    况且21世纪的转基因食品会成为我们餐桌上的主打，说不定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食品让人垂涎欲滴呢！谁要是不吃、不敢吃那只有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啦！”

    “哎哟，王京真是学聪明了，把将来吃的时间表都列好了吧！”我调侃着。

    他并不理会我的插话又说：“也许吃了它百毒不侵、百病不生。”

    “嗯，也能缓解心理压力。使人变得更加勇敢。”我顺口说着。

“哥，养虾池就在海边，咱们去那吧！池子里还喂养了河豚鱼。”

    “行，你说了算，咱们去虾池。”

    迎着略带腥味的海风，一个小小的泻湖，在摩托车的颠簸中呈现在我的眼前。

    是俗气，还是古朴？不知何年何月人们给它起下这样一个名字——七里海。由于经济效益的驱动，周围无数的养虾池在吞噬着它，使得它逐年缩小。昔日《永平府志》的“古溟海”，早已失去了传说中的风采。

    “啊，七里海，这小小的泻湖，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这么多的坎坷，还有着这么诱人的魅力呀！快看那么多鸟！停下来看一看！”

    王京感慨着。

    “呦，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这个标志牌是什么时候立的？”王京又发现了新情况。

    “时间不长。”弟弟抢着告诉哥哥。

    “太好了，这里本来就是鸟的天堂。”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残忍地吃了那么多野生动物，今天突然良心发现，有了保护意识，真是难得呀！”我带着挑逗的口气看着王京说。

    “那时候是人与动物的合二为一，今天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其中有一个变化的过程。”他诡辩着。

    “哥哥，”弟弟摇着王京的手：“我和爸爸在这儿看到过黑面琵鹭。爸爸说全世界仅有200多只，它在台湾过冬，是特一级保护鸟类，你没有看过吧！”说着晃着头显示着自己。

    “长的什么样子？”王京好奇地问弟弟。 　　

　　　“黑-面-琵-鹭，自己理解。”弟弟惦着脚尖爬在哥哥身上喊着。

    “黑面琵鹭……”王京喃喃着。

    “哎呀，真笨！”弟弟着急了：“黑面，头是黑色的；鹭：白鹭，身似白鹭；琵：琵琶。嘴像一把琵琶。” 　　

    “哦，明白了。”

    “哥哥，养虾池就在前面的林子里，我们进去吧”说完热情的当着向导。

    踩着柔软的沙滩，穿过优雅的槐林，空气中弥漫着海的味道。几只蜻蜓围着我们飞舞着，抢食我们荡飞的蚊虫。王凡凑到我跟前看了看在前面走着的哥哥，悄声的和我耳语着，脸上露出了狡黠的顽童相。

    “船！”王京飞快地跑了过去。

    弟弟抿着嘴偷偷地笑着，用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只见王京飞身上了虾池中一个喂鱼用的小铁皮船，小船头尾各有一环，一条绳子贯穿其中，两头固定在对岸。人站在船上通过拽绳达到小船前后移动的目的。

    “哥哥，使劲拽，船就走了，使劲！”弟弟大声喊着，怂恿着。

    由于兴奋的原因，此时王京根本就没考虑别的，使劲一下一下的拽着。船越来越快，他嘴上喊着：“豹的速度！”话音未落，发现前面的绳子上有个结，刹那间，船环撞在这个结上就如同来了个急刹车，小船和王京一下翻在了水里。

    我早已准备好了，跳下水去救援。王京却已一个猛子扎到了岸边。

    弟弟完成了一个恶作剧，拍着手狂笑着。

    “你们俩设计害我。”王京便脱去湿漉漉的衣服，嗔怪着：“这是对你进行挫折教育，我早已尝过这滋味了。爸爸说让你也体验一下。反正这虾池水也不深，而且有爸爸保护，最多成个落汤鸡。感觉怎么样？”弟弟幸灾乐祸，看着哥哥并打趣说着。

    “我正好借机会下水摸虾，这叫有得有失。”说完他“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弟弟见状也赶忙脱衣服。

    “爸爸，快下来帮忙……”

    回到学校，他写了一篇作文：

    《事实背后的思索》

    早已跨入了21世纪的大门，中国也明确提出了科教兴国的伟大战略，如今在复兴中华民族伟大文明的征程上，也涌现出了一批又一批无愧于先人，无愧于今人的科学家、发明家；但我们更需要诺贝尔奖，需要诺贝尔奖对科研事业的推动，可时至今日，又有几人？

    ……

    中国至今难出诺贝尔奖得主，应该缘于中国落后的教育制度，缺乏远见的教育目的。且不与美国相比，只与我们邻邦日本相比。它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可它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又是如此之高，这关键在于他们国民的科学文化素质高。这里的素质指的是人们适应社会发展的能力，并非指对数学、物理学知识的掌握能力。也就是说他们所学的不仅是知识，更是生活与生产所需的创造能力，从而成为全面发展的具有现代文明素质的人才。而我们的教育则只注重那些无关的题目，还在走封建社会沿袭下来的教育模式。其实教育应该为社会服务，在提高受教育者文化素质的同时，还要赋予我们拼搏的精神，探索的勇气，坚忍不拔、百折不挠的意志，团结友爱的作风，甘于奉献的精神。古老而悠远的模式教育束缚了我们的特长，而可悲的是教育界只会喊一些空洞的口号。为了考高分，我们不得不束缚自己，结果无数天才少年的创造能力遭到了残忍的扼制，每一个人都似从一个模具里出来的。如此教育之道，又何以产生诺贝尔奖？何谈中华民族的复兴？

    回想家里的一幕一幕，我的父辈们所养的河豚鱼、扇贝，价钱还要看着弹丸小国的脸色而定，一不高兴又该给强加关税，贸易保护。

    看着父亲被气得涨红的脸，我无言以对。为了我们的父辈，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大声疾呼：“教育一定要改革！”

    ……

    河豚鱼有剧毒，但其肉味道鲜美，我想很多人在品尝这道菜时不只是为了饱口福，从心理上是为了挑战自我的感觉，这是一种勇敢面对一切的态度。 　　

　　　日本为什么在备受战争重创后能迅速崛起？

    在日本每年都有许多因吃河豚鱼致死的人，但今天他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奋不顾身。也许在品尝时，他们会找出当年珍珠港神风敢死队员的感觉。一支最惨无人道的最反动的兽性军队，为何在军事上屡屡获得堪称“辉煌”的胜利，这大概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因。 　　

    天下确有不怕死的人，关键是死得其所。布鲁诺在听完对自己的判决词后，镇静的对宣判者说：“你们宣读判决词时怀着的恐惧，可能比我听到它时更大吧！”

    古罗马哲学家塞尼卡有句名言：“真正的伟人，是像神一样无所畏惧的人。”

    星期日的校园里总能看见我和儿子走向门口的身影。甚至有的同学奇怪：表面看似父子，可他们的举止，谈笑又是那么亲密无间，怎么也不像概念中的父子！久而久之引来了同学们嫉妒和羡慕的目光，这种眼光让儿子更加自豪，内心也更加踏实。

    转眼又是一个学期过去了，假期的一纸通知，又一次肯定了他的付出，年级成绩排名由上学期的第125名一跃上了第56名。

    我知道和上次一样，给他的能力造势的时候到了。我要让他有这样的意识：“我是超人，我是勇敢与智慧的化身！我有无限的潜力！”

    我跟他说，在咱们这个地区，你们的学校是惟一的一所省重点中学，这就是说虽然你的年龄小，但你的成绩排名在全县是56名，你在不断超越，你的趋势是像火箭一样一级一级加速，你是蓄势待发，而别人则是强弩之末。

    与王京不同的是：有的男孩怯懦，怯懦得想一辈子躲在妈妈的翅膀底下；有的男孩莽撞，莽撞得反复重复“闯祸”这一主题。看似极端的两种表现，其实来自一个根源：父母习惯于大包大揽。如何培养孩子的责任感，是家教课程中的重中之重。

    ——莫沫 　　

    还在儿子刚出生时，就有好心人劝我给儿子买个城市户口，因为那时城里人的优越不言而喻。儿子稍微懂事了，我告诉他：“你是一个农民，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们是最弱势的群体，你要发奋图强，用自己的学习成绩赚一个北京户口。”农村户口的独生子女在高考录取过程中优惠照顾10分，因为我有两个儿子，所以王京没有这个份。这看似劣势，其实也是优势，很容易转化成动力，我告诉他：“刻苦些，把失去的10分夺回来。” 　　

    王京的作文，有一篇是最让我动情的：

    《我还记得你说的那句话》

    “为了心中的梦想，全力以赴，给当农民的爸爸争口气。”爸爸，三年前您给我的纸条上面这句话，我一直牢牢记在心上，未有丝毫的忘怀。每当我学习懒惰的时候，它都会把我唤醒，给予我重新挑战的勇气和力量。

一个星期日的中午，拖着疲惫身子，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我，一出宿舍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啊，是爸爸!正午的骄阳如火般烘烤着毫无遮掩的大地，置身于阵阵热浪中的爸爸的身影，在偌大的校园是那么瘦削与单薄。我费力地挪动着双腿来到了他面前。几天不见，仿佛他额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头发又似乎少了些许。我无语，回想起往昔无所事事的岁月，我感到万般羞愧。爸爸的眼神中却未曾有哪怕一丝的埋怨，有的只是对我的关爱与鼓励。他和我只呆了一会，问了问我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最后他对我说：“儿子，以你的聪明才智，只要努力，爸爸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随后便给我一些衣服和食品，又交给我一个纸条，转眼间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打开纸条看到了上面的话，眼泪早已顺着脸颊簌簌流下。我的心中已经萌发了强烈的欲望，哪怕只是给爸爸争口气，让他疲惫的身影得到一丝慰藉。

    我开始懂事了。我知道我的农民爸爸为什么总是这么苦，这么忙，这么累。我知道了我必须努力。对于一个有志于干一件事的人，这件事总不会太难的。于是我的生活揭开了新的篇章，每日不再是虚度，而是尽情地挥洒青春的激情。怀着父亲的期望，耳边萦绕着父亲的话语，我懂得该怎么做，鲁迅“我以我血荐轩辕”，我则是有满腔的热血和汗水，实现“为父亲争口气”那句话。中考时，我终于用我的成绩给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带来了笑意，踏入了高中的大门。

    但事实上没有常胜将军，高一的期中考试，我的成绩滑得很低，我自己并不十分在意。尽管如此，面对爸爸，我的内心也是不踏实的。爸爸依然没有教训我，他只是用沉痛的语气向我描述他为什么读书甚少：“高中才只上了一年多就回家参加了电影放映员的培训，以至以后生意场中一个个简单的问题，如高温杀菌、化学漂白、食品合成，使我多次失去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的机会，一时糊涂造成终身的悔恨。现在也只有寄希望于两个儿子了。”……我流泪了，爸爸是位普通的哲人，他用朴实的话语，不失时机地为我指点迷津。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已是高二了。为了给农民爸爸争口气，我又捧回了让爸爸满意的成绩，从全校几百名的成绩一下跃居前五十名，提前完成了和爸爸订的学习目标。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爸爸，我一定会让那句话变成现实的。人生的路上虽有万般的磨难，千种痛苦，有您那句话，我绝不服输，绝不放弃。

    看完作文的刹那间，一股暖流涌遍我全身，谢谢你，儿子！你让我想起歌德的一句话：“你若失掉了财产——你就失去了一点；你若失掉了荣誉——你就丢掉了许多；你若失掉了勇敢——你就把一切都丢了。”此时我感觉到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我忙转身，心里想着：“让时间去忘记这一份缠绵吧。”

    给了孩子爱，应教他记住回报。吃水果了，孩子剥一根香蕉喂你，你即便不想吃也得装出高兴的样子吃下去。这个简单的动作，暗示给他很多：不光子女重要，父母也重要；不光父母对子女有责任，子女对父母也有责任；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个极端利己主义者，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收获不断的碰壁。

    ——莫沫 　　

　　　3岁的王京在初次登碣石山时，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随后扛起了他，一直爬到山顶。那时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幼小的儿子，对任何事情都不能轻言放弃。成长中的事无巨细，都塑造着他的性格。读小学时就燃起的“到清华”的希望之火，让他一直充满激情，执著得像飞蛾扑火。

    很多人把中国科技大学比做“中国的加州理工学院”，她精英辈出，尤以严谨的学风和丰硕的科研成果享誉海内外。昌黎县第一中学每年都有1—2名考生被中国科技大学录取。几年来被录取的学生在各个专业深得中科大校领导的赏识。他们有感于一中严谨而活泼的办学作风，特邀请一中校长张国光去中科大观摩。

    2000年三月末的一个中午，王京从学校打来了电话：“中国科技大学的副校长，还有一个博士生导师，另外还有两位省招生办的领导来了一中，让我参加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的考试。请你到学校来一趟，跟你商量有关事宜”。

    “行！”我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学校。

    “爸，吃过饭了吗？”

    “请我呀！”我故意逗着儿子，说：“先说事情吧！”

    “上午班主任吴丽华把我带到教务处，说是中科大的副校长要见我，原来这些导师级的人物也很和蔼哟！他让我参加他们学校少年班的考试。”

    “你答应了？”

    “没有。我只跟他们说要跟父母商量一下，看得出他很喜欢我，摸着我的头说‘这小家伙，这小家伙，十四岁就读高二了，太厉害了！’”

    王京边说边模仿着，脸上带着甜美的笑。

    “什么时间考试？”

    “七月份参加全国统一高考。可是，爸爸，我不想参加考试，也不想考少年班。”说完，舒展双眉，眼神明朗。

    一听这话，我的心“咯噔”一下。

    但我还是故作镇静，显出不慌不忙的样子，摇头笑笑：“为什么？”

   “你看这，”他拿出了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推荐报名表，指给我：“先读两年基础课程，然后在学校任选专业读四年。让我读6年，太漫长了，到头来只是学士学位。没兴趣。”他晃着头说。

    我接过报名条件和报名办法，问他：“那你想怎么样？”

    “考清华！”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中国科技大学是一流名校，尤其是理工类在中国高校排行榜中一直名列前茅，它的知名度决不逊色于清华、北大。”

    “再好我也不考！”王京的倔劲上来了。

    “哎，还是念念不忘你的清华梦。你知道吗？中国科技大学也是神童云集的地方。尤其是在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少年班强烈的冲击波远远超出了这个事物本身。因为她在全国青少年中掀起了一股学科学、爱科学的热潮，并成为青少年埋藏在心中最美丽的梦想。”说完我盯着他。

    他也严肃的看着我说：“我的梦想是清华，不读清华我会遗憾终身的。”

    听到王京这么说，面对这原则性的问题，我知道王京的心思，只好做出让步：“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不勉强你。其实就我本意而言，我也愿意你考清华。谁想到半路又有这插曲。咱们到教务处跟校领导商量一下。”

    14年浅浅的生活经验和思考，像春天的蒙蒙细雨，浸入他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我了解孩子，使我忍不住产生一种愉快的心情。

    “读少年班就意味着失去读清华的机会，”我直言不讳地向教导处赵丽利军主任道出了我们父子的意思。

    “王京志向是清华这是好事，但你要知道咱们昌黎县一中的历史上仅有几位考入清华。而且王京的成绩在年级排名几十，就目前看，考入清华不现实，还不如过几个月参加全国统一考试，利用咱们的年龄小的优势，早走一年更有利于孩子。”赵主任理智地分析一番，极负责任地说。

    “可是，不管怎样孩子的梦想是清华，这不会改变。我们会利用我们的年龄优势锲而不舍的。”看着王京的神态，我固执地争辩着。 　　

    “校领导已经答应了中科大领导王京参加少年班考试，这是我们学校的决定。”赵主任将了我们父子一军。听了这话，我们父子都感到无奈，只好点了点头：“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冷静地思考，参加少年班考试确实是一个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王京的拒绝感染着我，我理解他，这是源于多年来我对他的了解。

    3岁的王京在初次登碣石山时，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随后扛起了他，一直爬到山顶。那时我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幼小的儿子，对任何事情都不能轻言放弃。成长中的事无巨细，都塑造着他的性格。读小学时就燃起的“到清华”的希望之火，让他一直充满激情，执著得像飞蛾扑火。

    面对王京的执著，我只能用我的经历告诉他在以后的路上，成功与失败的心态：“还在20岁的时候，我参加了乡镇府招收公务员的考试。”

    “真的吗？”

    “考试之前我就和你爷爷、奶奶说好了，考上我也不去应聘。我只是通过这次考试证明一下我自己。”

    “为什么？”

    “你想啊，我即使考上了，我又没有那时炙手可热的大学文凭，就算做到底，即使再努力，再挣扎，到头来也只不过是最低级的公务员而已，不可能有远大前途；还不如首先选择放弃，寻找更适合我的工作，也许更能体现我的价值。”

    “考试结果呢？”王京追问着。

    “结果是我没去！这种结果可以随心所欲地自己把握呀！但要记住关键的一点：可不能邯郸学步呀。”

    “我懂了！”他又一次送上一个会心的笑。

    距离高考的日子还剩3个月。王京突然被调到高三，3个月内学完了高三全部和高二剩余的课程。

    在老师的期望中，王京走入了2000年高考的考场。考试结果560分，这个成绩超过了当年543分的河北省重点院校录取线，没达到中科大少年班录取线。这种结果虽然有些遗憾，但却成全了王京的梦想和对梦想努力追求的机会。

    “按年龄标准，你还有几年报考少年班的机会。”老师安慰王京。

有些人认为，经受住数十次、数百次失败的打击而精神不垮，大概需要超人的毅力，一般人难以做到。其实未必如此，坚强的毅力并不单纯来自忍受，主要来源于对失败的科学认识和正确评价。强者认识到“失败是成功之母”，认识到没有失败就不会有成功，失败里面包含着成功，因而对失败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一次失败就是一次经验的积累，使人能在失败中见到成功的曙光，在心理上表现得像一个胜利者而笑傲江湖。 　　

    “没能考上太好了！我大儿子还能和我多呆上一年，我还能看到精彩的斗鸡表演。”

    晚上，不悦的王京露出了笑容。

    “家里还有些虾，几条鱼，咱们再捕些蝉，今晚吃烧烤怎么样？”我提议着。

    “太好了！”王凡拍着小手蹭地窜到了外边，手里多了一根竹竿，竿头上装着一只网兜：“开始行动。”

    “哥哥，走哇！柳树上低处的蝉我用它套，高处的你用弹弓射。”

    此时，王京也早已手持弹弓，把高处的蝉一个个点了名。

    母亲在后面收获着。

    “爸爸，拿锯子干什么？”

    “我正想和你们哥俩商量呢！你们看！”我指了指柳树上的虫洞。

    “天牛幼虫。”

    “弟弟也知道？”王京故作惊讶的样子。

    “我早从书里看到了，它变成一只天牛，然后再把虫卵产在树洞里。对树木的危害很大哩！”

    “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博士呢！”

    哥哥恭维着弟弟，他知道弟弟爱听赞美的话。

    “你们看！这棵树就要枯死了，我想把它锯掉，然后把这树付之一炬，连同里边的虫卵。”

    “不许锯，我们还要顺着这树爬着上房呢！是吧，哥哥？”王凡在寻求同盟者。

    “真是一母同胞。”

    王京知道我话里在揭他和弟弟相似的过去。也不搭理，一旁乐着。按他的话是看“节目演出”。

    这时妈妈出来了，笑着说：“又一个小王京。”

    “破妈妈。”王京回敬了一句。

    “这棵树快要死了，若刮风砸在房上可了不得！”妈妈边说边哄儿子：“其实这棵树是你害死的呀！”

    “怎么是我害死的呢？”王凡不愿意听，跳着脚反驳着。

    “你想想。你和哥哥小时候一样，犯了一个相同的错误。本来房后这些树是归你管理的。咱们可是有协议的。树上的天牛你没认真仔细地消灭干净。”

    小王凡惭愧地低下了头：“是我的责任。”也许事无巨细的培养，责任感在他的意识里逐渐增强了。

    “我要把这些幼虫全捉出来。”说完他拿起根细铁丝做成勾状，伸进虫洞里。

    王京上前抱起了小弟：“现在这样做，于事无补，虫子和虫卵都躲在树洞里，你怎么捉也捉不干净。你应该事前防患未然。”

    “什么叫防患未然？”弟弟眨着眼睛。

    “在事故或灾害尚未发生之前采取预防措施。爸爸告诉过咱们只要把树上的天牛捉了，树干里才没有幼虫。”王凡点了点头。

    “我给你俩讲个有趣的故事吧。”我说：“你们知道咱家水稻从来不打农药而高产的秘密吗？”

    “知道。”王京看着我回答。

    “我不知道，爸爸快讲给我。”小儿急急地央求着。

    “咱们家只有3亩稻田，虽然没有多大收成却能养家糊口，我准备送给你哥俩其中一位。”

    “我不要！”“我不要！”哥俩异口同声地拒绝着。

    “不要留给我自己。”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咱们家的稻田和别人家的连成一片，多少年来一发现虫害，我们就和其他农民一样赶忙打农药，忙得不亦乐乎。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药物残留。可不打农药，咱们家的水稻产量又很低。怎么办呢……后来我在一本书中看到，蝴蝶产卵，卵孵化成虫，虫再成蛹，蛹再破茧成蝶的生长过程。很多农民由于知识匮乏，不懂得蝴蝶在田间飞舞是在伺机产卵，此时才是打农药的最佳时机，既杀死了蝴蝶又从根本上控制了虫害的发生。如果发现有了虫害再匆忙打药就为时已晚。因为此时蝴蝶早把卵产在了秧苗上，且早已孵化成虫，对庄稼已经形成了危害。况且有的害虫已化成蛹躲在稻茎内，农药对它已失去作用，过一段时间它会羽化成蝶，再产卵，周而复始。后来我把这些知识传授给咱们家周围田地的农民，他们发现了蝴蝶就打农药，整块农田里没有蝴蝶到处飞舞，咱们家的几亩稻田置身其中，即使不打药也没有虫卵，自然也没有虫害发生。这样咱们家既节省了人力、物力，丰收的大米也成了‘绿色食品’。” 　　

    哥俩静静地听着，也许他们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解决问题不能局限于常规思维，而是重视已有的知识和经验，提出新的方案和程序，这就是创造性思维。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们也更懂得了防患未然的道理了，现在开始锯树吧。”

    这时王京早已蹭蹭几下爬到了另一棵柳树上，从腰里拔出斧子问：“砍那根树杈？” 　　

    “不要砍。”弟弟还是舍不得。

    “补栽一棵就行了。”

    “奥，我知道了，赶快砍吧！”咚咚咚……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从树缝中泼下斑驳的霞光。被锯倒的树干也被分割成一段一段的，和着蒿草燃烧着，那红红的火苗不时窜上来与落霞相辉映，给安静的小村增加了生气。

    “烧的东西就是好吃。”王京慢慢地嚼着。

    “爸爸，妈妈，快来品尝品尝我的手艺！”

    “我自己烤，自己烤的好吃！”这时妈妈从背后拿出一瓶饮料。王京像个懂事的大孩子，一会儿拿来调料，一会儿给弟弟和妈妈倒桔子水，围着火堆来回转，忙得不亦乐乎。“坐到我这儿！”弟弟热情地招呼他赶快入座，可是他却风趣地说：“这么隆重的宴会，没有服务员怎么行啊！”

    冷不防，手疾眼快的弟弟把一个烤好的虾塞进他嘴里，笑着。

    “爸，张开嘴。”王京说完猛地把一个烤好的蝉塞进去，弟弟也凑了过来如法炮制。

    “来点啤酒才叫酒足饭饱呢！”王京又拿起了啤酒。

    “先给妈妈，我少来一点锻炼锻炼，弟弟随意，剩下的归爸爸负责。”

    “我来倒酒。”弟弟抢过酒瓶。

    我被这全家温馨、欢乐的气氛包围着，这种气氛越浓越能勾出我对王京的提醒，长舌妇似地悄声问王京：“假期是什么？”

    “是什么？”他收住笑容不解地问。

    “加油站，趁这个机会多加些油。”我答着。

    他点了点头：“我会把玩失去的时间找回来。”

    多年来，很多人形成了玩与学是矛盾的概念，其实当一个人树立了一种信念，在疯玩、特玩之后总有一种“欠账”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反过来成为一种动力，达到对时间的补偿。

    读小学的时候，玩后的王京总是主动地说：“我得看书了。”到了上初中，玩过后他更是这么说这么想。玩从来没有成为他学习的绊脚石。

    “又在说什么悄悄话？”王凡嫉妒的嚷着。

    “我们在讨论哥哥的学习情况，我还告诉他你很聪明，学习很刻苦。”

    我哄骗他的意思，是让他感觉无处不在的学习的重要性，也在借题鼓励、表扬他。

    远处不时送来一阵阵清风，夹杂着清新湿润的泥土的气息。

    “呀！时间到了，快看《西游记》。”话音刚落哥俩双双跑进了屋里去抢遥控器。

    也不知什么时候，由于对电视机的情有独钟，“爹”成了遥控器的代名词。我们也总是互相打趣，儿子问：“我爹呢？”我问：“你爹呢？”这是我们的语言，意思是“遥控器呢？”偶尔我们摒弃父子间的距离，其乐融融，心里别有一番体味。

    窗外不时传进几声蛙鸣虫叫，迎合着远处井房抽水的哗哗声，更加渲染了乡村傍晚的宁静。喧闹了一天的小村庄终于沉沉入睡了。

    ……

    王京父亲是真正的智者，他很轻巧地把儿子引向知识殿堂。记得当年，我看见女儿终日恹恹的，拿起书本就打瞌睡，想引导她竟束手无策，只能干巴巴地对她高分贝喊话：人生一世，摆着无数的知识殿堂你却没能力走进去，享受不到其中的美味佳肴，遗憾啊！女儿不解地望着我，反讽道：“别跟我玩儿空手道啦！知识殿堂长得什么样？拿出来我看看。”是啊，比起王京父亲来，我的东西是太抽象了。

    ——莫沫

真佩服父子之间能有这样充分的交流。教育其实就是个相互传承的过程，没有交流自然是无法传承的。其实道理我们都懂，就是很难落实到行动上。我也很想和我儿子探讨各种问题啊，既传授了知识，又增进了了解，何乐而不为！但总是心不在焉，说着说着自己就要烦。所以人家的孩子有出息，咱也不要眼红，人家自有人家的本事，该他赢！

　　——鲁稚

     “太阳都八杆子高了还不起床。”妻在外面唠叨着。 　　

    “懒猫，快起床吧！”我催促着躺在被窝里的儿子。

    “臭毛病。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昨晚上看书看到几点睡的觉？”

    “0点。”我做着手势回答着妻子。

    “夜猫子。”

    “咱们去县城买书吧。”王京懒懒伸了一下腰，一翻身爬了起来。

    “今天去吧，我也要买书。”小儿子惺松着眼睛附和着。

    “臭小子，别跟我耍心眼儿了，昨晚我看见你们钻到一个被窝里嘀咕什么？原来是拿买书做借口去县城，实际你们是想去买足球，我可不上你们的当了。”

    “真买书。”王京绷着脸严肃下来。

    “哼，姜还是老的辣，别再骗我了，咱们家还有羽毛球，要玩就玩它吧！”说完我拿出了球拍。

    看我识破了他们的目的，王京“扑哧”一声笑了，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好爸爸，好爸爸！”弟弟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缠在我的左右。

    “无赖。”我怜爱地说着。

    听了这两个字，王京知道后边的意思，赶紧说：“我们学校都在玩足球。”

    “训练一个假期，回校我还要参加足球队呢！我要做外星人。”

    “我要做小外星人。”弟弟跟屁虫似的在一旁助威。

    没办法我只好说：“猜拳吧，胜则买。”

    一听这话，“我来！”“我来！”哥俩争着和我一试高低。

    我知道每次的“石头、剪刀、布”我总是输的多，赢的少，两个儿子总是以胜利者自居。后来他们分别悄悄告诉我这个秘密，那就是我每次猜拳中，拳的握法已经透漏将出什么的信息。为了讨得儿子阵阵甜甜的笑，我有时是故意卖个破绽，因为那是生命的最强音，强音里折射出他们的自信：“连猜拳我们都这么厉害，无论干什么我们都行！”

    一双儿子在欢呼胜利，并在约法四章上签字画押。

    《约法四章》

    一、 因为踢球已坏了好几双鞋，故只能穿旧鞋踢。

    二、损坏门窗玻璃赔偿（损坏一块，5天不花零钱）。

    三、不能在路上踢(安全考虑)要爱护足球（因为那是一袋大米）。

    四、玩得痛快，学得扎实。

    此章有效期二个月。

    保证人：王京、王凡

    2000年7月15日生效。

    监督人：父：王福志

    母：才丽君

    附：（这是今年最后一个足球，如再损坏后果自负）

    这看似严格的《约法四章》，既让儿子感到了责任严肃，又惹得儿子开心大笑，我和妻子则沉浸在孩子的成长带来的幸福和快乐中。

    与孩子定契约，真棒！这起码摆出了“甲”“乙”双方平等的姿态。根深蒂固的旧传统，让我们许多家长在孩子面前完全是高人一等的样子，所谓“朋友”的面具，掩人耳目罢了。我也跟女儿签过合同，有了合同，我完全从无意义的唠叨和数落中解放出来。她做错了事，我不再叫喊，不再漫骂，风平浪静地执行合同就是了；我一旦做错了事，马上自觉与她平起平坐，接受预先规定好的惩罚。呵呵，这样一来，家庭中的随意性情绪化倾向被遏止，法制社会的雏形开始显示威力啦！

    ——莫沫 　　

　　　“高中会考，对学生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在一次会考中，许多同学都很紧张，很早就等在考场外面。而王京却很沉得住气，直到大家都入场了还没到。再过5分钟就开考了，我急忙四处去找，没想到他迈着方步来了。”班主任吴丽华老师如是说着，言语里充满了关爱和担心。

    “让您操心了。”我带着歉疚礼貌地说。

    “他太爱睡觉，中午在宿舍里一躺，如果没人叫醒他，他就一直睡到天黑。因此上课迟到不只是一次两次。是不是王京思考问题太累了？”吴老师这样问我。

    听了这话我感到了自豪，这是旷日持久的“快”带来的好处，写完作业就睡觉，休息好才能学习好嘛！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向老师作着保证：“对不起，吴老师让您受累了，我一定要好好管管他这毛病。”

    吴老师又说：“其实王京有很多优点，他对待问题和别的学生不一样，有些学生似乎只满足于问题得到了答案，然而王京却总是需要自己来思考。”

    听到老师在表扬王京，我心头掠过了一丝欣慰。

    知道我每个星期日必到一中大门口，王京也习惯了这一天中午饭前的等待。

    “去哪儿吃饭？”我征求着王京的意见。

    “在哪儿吃都无所谓，只是找个说话的地方就行了。”

    “还是去上次那个小饺子馆吧！”

    “为什么？”

    “那比较卫生，离学校也不远，最主要的是清静，省得有认识的人打扰咱们唠嗑。”

    “行！”

    坐在那优雅的小饭店里，又能听儿子给我讲同学老师和学习中的问题。他也能静心地听我从家给他带来的趣事，很多次惹得饭店的服务员好奇地凑过来打听我们的关系。因为在他们眼里父子间没有这么多话，以至于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只好换一个吃饭的店来避开这无谓的打扰。

    我们为失街亭谁之过已经辩了两个星期日。

    蜀汉后主建兴六年（228），诸葛亮率兵北伐。蜀汉大军出祁山，进展顺利，给曹魏政权造成很大震动。魏明帝赶忙派遣宿将张郃前去阻击蜀军。

    当时，马谡担任蜀军先锋，兵据战略要地街亭。在张郃来夺街亭的形势下，马谡能否守住街亭，也就成了北伐成败的关键。

    诸葛亮深知街亭在这个北伐行动中的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因此再三谆谆告诫马谡不可麻痹轻敌，命令他选择近水的地形安营扎寨，以逸待劳，乘隙破敌。然而马谡在街亭设施布防时，却自作主张远离水源将营扎在街亭的南山顶上。不久张郃率魏军进逼街亭，将马谡所处的孤山团团包围，切断水源，蜀军在孤山上饥渴难耐，军心动摇，不战自乱。

    张郃乘势发起攻击，马谡大败而归。

    街亭失守，使得诸葛亮进无所据，被逼退军还汉中。北伐的大好形势被葬送了，马谡难辞其咎，后人也是这么评价的。

    换个角度和思维方式，诸葛亮应不应该负责——这是我们争执的焦点。

    为什么马谡被再三告诫还是麻痹轻敌？为什么马谡能够违背诸葛亮的嘱咐？为什么……

    马踏青苗怪曹操呢，还是怪那只飞鸟？

    “好了，没有裁判，争不出道理来。”

    “王京，我听说你们一中有一个王某人由于贪睡，班主任吴老师不得不格外照顾他，每天总是到宿舍里检查一下，看他是否呼呼大睡。”我把老师的意见当作玩笑送给了孩子。

    “晚上早睡一会，第二天精神飒爽，学习质量才高啊，消耗战只能适得其反。”我知道他贪睡，但我还是这么说着。 　　

    王京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睛里透出对爸爸“通情达理”的感激。

    “爸爸讲讲家里的事，最近做了什么买卖，好玩吗？”他又岔开话题，打断了我的话。

“啊，怪不得你身上有鱼腥味呢！原来如此。累吧，奸商爸爸？”

    “又脏又累又忙！等你们哥俩都考上大学了，我就退休，去荣布寺，去珠峰大本营，去墨脱寻找最后的归宿辛纳。”

    “崇高的理想哇。”王京开着玩笑，

    “是啊。”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爸爸，过些天了我要去唐山一中参加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去呗，贵在参与。”我不轻不重地说。

    “我们老师带我去。”言下之意是“第一次出远门你不用担心。”

    “希望你能带回一个奖杯。”

    儿子已经启航了，不再是成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小孩子，他已经在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在他送我的一篇作文中我看到他的成熟。

    《行动方可成功》

    “坐着是永远嫌不到钱的。”这句话貌似简单，其实蕴含了深奥的道理。一个人想要获得成功，他就必须采取必要的行动。夸夸其谈，守株待兔永远是徒劳的。

    现实生活中，对自己的希望不付诸行动，何谈成功？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中，质量和信誉是产品走向社会的保障，商品则是走向市场的基础；在学习上，如果只是想象走进清华的辉煌而不从现在做起，努力学习积累知识，清华的大门是不会向碌碌无为者敞开的；在工作中，如果你总幻想着被评为劳模，而不踏踏实实、全心全意敬业和奉献，那么这幻想也只能成为空想。

    古往今来，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都有今人为之所折服的行动。李时珍遍尝百草，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才写出惊世的医学名著《本草纲目》；居里夫人几十年如一日，以献身的精神工作在实验室，成了第一个获得两次诺贝尔奖的人； 哥伦布历经艰险发现了新大陆。试想如果没有积极的行动，人类的文明程度一定大打折扣。

    ……

    志向高远的我们，一定要摒弃空洞无谓的幻想。远方生命的长河中，已百舸争流，千帆竞发，只有行动起来，把握住生命的风帆，方显英雄本色。

    希望相关部门做一个调查，看中国16岁的孩子中，有多少能够与家长无话不谈。我估计这个数字不会乐观。家长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子女的心，孩子起初是惊讶；接着是央求；随后是企图改变；最后是绝望……他们终于对父母把心扉永远关上。此后，自闭的得不到父母支持的孩子可能失去安全感，可能会用愤怒、蔑视、哄骗来维持家庭关系。

    ——莫沫 　　

     唐山一中之行王京真的获得了2000年全国中学生奥林匹克竞赛数学一等奖，这是一个令　　人惊喜的收获。

    “高考给加10分。”王京兴奋地告诉我并拿出了一本《报考指南》塞到我手里，我顺手翻到了招收保送生有哪些具体要求一栏。“呦，够保送生的条件了！”我作出惊讶的样子读着：“在高中阶段获全国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赛区一等奖和获全国决赛一、二、三等奖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念完，我抬头看着他：“怎么样？”

    他知道“怎么样”的含义，随口心不在焉地说着：“关于保送生，我总觉得就好像你施舍乞丐一样，不会给好的东西。咱们趁早别操这份心。”

    “也许院校和专业都不是你理想的。”我附和着。

    “希望没有这10分。”我把话收回来，平静地说。

    “为什么？”王京疑惑地问。

    “加分会给你造成负面影响的，小学课本中的《居里夫人的奖杯》你还记得吗？”

    “啊！记得。”他似有醒悟：“我也把他当玩具。”说完晃了晃手中的证书。

    “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任何事都有它的两面性，我怕你被这点微不足道的成绩冲昏了头脑，我希望这一纸证书能帮你在学习中找一个兴奋点，增强你的原动力。”

    他点了点头。

    “少年早慧，从小学到初中，你一直在鲜花和掌声中，我是怕你久负盛名，爬得高，跌得惨，对于你来说，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成功地跨入大学校门，才可能谈真正意义上的学习，才能在以后的工作中发挥作用。这个世界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走出你的小村子，就肯定会看到不同的风景，也会遇到更厉害的对手。成绩是属于你自己的，这是事实，但在这个基础上，你得不断提高自己，才能成功。你知道咱们家上下那点可怜的背景，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慈爱和眷顾。到现在为止，农家小院里、学校里、社会中，只有你的年龄让我有呐喊的资本。”

    王京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听我讲完他大吁了一口气，感慨地说：“惟有读书高，惟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他在日记中写道：

    古往今来，无数英雄，凡成大器者必先砺志，必先读书。即使是一介草民，揭竿而起，夺得皇位，要治理国家也不得不再读书。所以中国古代帝王中，不少人都把读书视作治国之根本，立国之基础。

    清朝入关后的第二个皇帝康熙（爱新觉罗·玄烨）幼年时就刻苦读书，每日竟达十余小时之多，及至青年时“经史子集”便烂熟于心中了，特别难能可贵的是，他成年以后，也是不放弃学习，在治理国家的实践中，知道了自然科学的重要性，便发愤地学习起自然科学来。

    含辛茹苦的学习生活，使康熙帝的学问博大精深，特别是在自然科学方面更有造诣。

    想着康熙刻苦自励，再看看我自己祖祖辈辈一介布衣，还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不刻苦学习我会汗颜的。

    2001年寒假，这“汗颜”让王京的成绩在高三应届生中排名第一。

    从期末的《家长通知书》中我看到，班主任在政治思想表现一栏中是这样写的：“据现在的成绩考清华不现实，假期补习薄弱学科。”一个省重点中学的第一名考清华还不现实，可想而知，清华所代表的实力。我想到了革命先驱孙中山的遗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把它送给王京同时又继续充当儿子的“政委”。在我的心目中儿子是在作战，没有政委的作战部队是不能够打胜仗的。 　　

　　“王京啊，每次见面我都给你重复一大堆道理，天南海北的神聊，有时我觉得我像个长舌妇，你烦我了吗？”

    “可能吗？爸爸，有几天听不见你的唠叨我心里怪痒呢。”

    “我听人把你称为神童。”

    “‘神’，代表着无所不能，‘童’，年龄小之意。‘神童’，意味着小小年龄本领大，而我神在哪呢？现在看我的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这个‘神童’二字我可消受不起。其实我一直为我的体质骄傲，在新华书店因为挑选一本有用的书很费时间。在挑选时，有些书中的内容或多或少对学习都有帮助，要是全买过来要花很多钱，所以我只能尽量站在书架下看，有时站上5小时也不觉得累。这段时间我可以浏览几十本书中有益的内容。”他自豪地说着。

    “每个同学都有这样的毅力，但很多同学身体承受不了长时间站立读书的劳累，这是你从小积极锻炼身体得到的回报。”我激励着。

    “这是功夫。”王京附在我耳边悄悄地说：“爸爸，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小时候，我用帽子捉蜜蜂，你喊我，我一着急把帽子戴在头上，结果蛰了个大包。我当时解释挨蛰的原因是蜜蜂嫌挤了。可是我发现并不是每个蜜蜂都有毒针，那种尾部呈圆形的蜜蜂没有蜂针。”

    “臭小子，小儿科的秘密，你知道你从上初中玩坏了多少块表吗？”言下之意是斥责他贪玩。

    “质量不好。”他狡辩着回避着问题的实质。

    “打火机借我用一下。”我伸出手做索要的姿势，这样说话的意思是我虽然不从正面管他玩打火机，却要提醒他。

    “不抽烟要打火机干什么？咦，你怎么知道我有打火机？”

    “我能掐会算？”

    “又是谁做的好事告诉你的？前几天上物理课做实验，老师要打火机，我慷慨的解囊相助，却引起同学们哄堂大笑，还有好事者询问我兜里装打火机干什么，其实他们应该谢谢我，是我给了全班同学方便。”

    说完掏出打火机摆弄着：“爸爸，这不会交公吧？”

    “不会，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还记得你为了摘一朵河边的小花，脚下打滑掉进水里吗？还记得小桥上捞鱼，头朝下摔下水吗？”话里又流露出你从小是很贪玩的。

    “没有哇，您记错了吧。”

    “无赖，顽童。”

    “我要有周伯通的本事就好了。”王京羡慕地说了句。

    “哎，你不说我还忘了提醒你了，别再看梁金古了，高考都进入倒计时了。”